在原本的城市规划中,城西,是要成为高新产业开发区的。只是随着市里的上一届领导班子因为经济问题双规的双规,查办的查办,这个规划被无限期的搁置了。 在红头文件上,新一届班子用严密的逻辑、详实的数据论证了这个规划不符合本市的实际,好高骛远。 常委会议上,新任的市委书记拍着桌子,义正辞严痛心疾首:“浪费啊,可耻的浪费!这是对国家极度的不负责任、对全市人民极度的不负责任!同志们哪,我们手握的国家重器,不是为自己敛财的工具!我们有些领导干部啊,损公肥私、中饱私囊,借招商引资之名,行贪汚受贿之实。这是谠纪国法所不能容忍滴!事实证明,背弃人民的,终将被人民抛弃!我提议,立即下马这个项目,坚决制止国有资产的进一步流失!”市委书记的提议,得到了与会者的赞同和一致通过。 会议的后半段,在书记的提议下,认真研究分析了本市的情况,决定主打休闲旅游牌,兴建大型的游乐场和主题公园,并对外招标具有国际水准的酒店建设项目……据市电视台报道,群众对此无不欢欣鼓舞,对本市的未来充满期待,表示一定做好本职工作,为城市发展贡献自己一份力量云云。 于是,城西的“开发区”,成了无人问津的废弃之地,一幢一幢的烂尾楼,大片大片的只盖到一半的厂房,比比皆是。 乞丐、流浪汉、甚至一些农村来的打工者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园,每到傍晚,一群一群的归者回到各自的“家”,废弃之地升起了袅袅炊烟,平添了许多生气。 此刻,一幢烂尾楼里,几个人嘴上叼着烟,正聚在一起打着扑克。挺空旷的空间,硬是被这几个人给弄得乌烟瘴气。看年龄,二三十岁不等,看相貌——也不是什么好鸟。 “我说,”其中一个长头发的家伙甩出一对2,对其他人问到,“这他妈都这个点了,大B还不送饭来?” “我日,你还有2?……大B这会儿估计上面下面都饱了,他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!这狗日的轮了有两次了吧?这几天老子一次也没出去过,太他妈不公平了!”另一个刀疤脸的接着说。 “谁让哥哥你长得那么创意,就你那张脸,拍成照片就能卖上高价!贴门口避邪,贴床头避孕!”一个二十来岁、长得干巴巴的小青年说。 “我他妈揍你你信不信?!”刀疤脸火了,一把把牌扔在干巴青年脸上。 “你试试?”干巴青年冷笑着站了起来。 “都他妈别闹!给老子消停消停!”最后那个明显年纪比较大的发话了,本来就黑的脸上更黑了。 正在这时,那个他们口中的大B拎着几个盒饭回来了。神色有些慌张,一进门就急忙喊:“黑哥!黑哥!” “小点声!怕别人听不见怎么的?什么鸟事?说话!” 大B咽了口唾沫,鬼鬼祟祟地说:“我今天在市里,路过商场的时候看见寻人启事了!就是咱们前两天抓的那个!” “妈的!这么快?不是说外地的么?”黑哥(就是脸黑的那个)咂了咂嘴,又往里间瞟了瞟,“不行,我得给老大说说。” 黑哥拿出电话:“老大?我黑子。有一个货家里发了寻人启事了,您看是不是早点弄走的好?哎,是是,好,行,您放心。” 放下电话,黑哥对剩下几个人说,“老大说等他再凑一个就发货。哥几个再辛苦辛苦,挨几天。到时候一人再加一千。”
市电视台其实没什么节目,无非一些能重播几天的本地新闻啊、把人往死里忽悠的医疗药品的广告啊、N早以前的港片啊、不知名的电视剧啊什么的。这个时候正播放着关于新城市建设的群众访谈。下面滚动着一则寻人启事。 “寻人启事: 苏苏:女,19岁,身高165,走失时穿白色小背心,果绿色短裙,白色凉鞋,扎马尾辫,于2003年6月18日晚9:50在市步行街走失,有知其下落者请尽快与本台联系或联系杨小姐,家属十分着急。本台联系电话XXXX—XXXXXXX,杨小姐. 139XXXXXXXX。”旁边配着照片,很年轻很清纯的一个小姑娘,与小白认识的苏苏十分相像。 小白又在街上逛了一整天,其实明知道这样做根本毫无用处。就算苏苏还在这个城市,可是这个城市这么大的地方,这么多的人,想碰到苏苏无异大海捞针。可是小白还是像一个强迫症患者一样这样做了,无他,也许是抱着亿万分之一的希望,也许只是纯粹安慰自己…… 回到宿舍,呆呆地坐在床边,小白手抚着肩膀,想着苏苏。那个齿痕犹在,人却不知道身在何方。齿痕,是小白第一次把苏苏推向高潮时缴获的战利品。苏苏,你是故意的吗?早就打算要离开了吧,所以留下这个齿痕?到底,是要我忘了你还是要我永远记得你?…… 这个时候,小白的手机响了,起子打来的:“看见市电视台的节目没?寻人启事!我哥手下一个兄弟看见的,我得赶紧找电视去,你也看看,是不是我苏姐!” 小白赶紧下楼,到门卫大爷那儿说了几句好话,塞了一包烟,把电视调到市台。门卫大爷的电视不知道高寿几何了,收个市台都不怎么清楚,屏幕时不时的还抖动一下。 名字是苏苏没错,就是年龄好像对不上,小白也不知道苏苏多大,总之不能是19岁吧?照片上的人和苏苏非常像,就是太年轻了些,发型也不对,不知道是近照还是以前的照片。 小白想给那个什么杨小姐打电话,可是打了电话说什么呢?自己也是两眼一抹黑,又没什么有用的线索。总不能说:“你女儿(你妹妹)是不是做鸡的?我和你女儿(你妹妹)睡了半个多月!”说是男朋友?苏苏也没有承认过。再说,是不是同一个人还不一定呢。小白真的不敢确定。打还是不打呢?小白正在纠结的时候,手机又响了。 “小白吗?我是起子的哥哥。苏苏的事,有点眉目了。电话里说不清楚,你到XX医院住院部X—XX室来一下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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