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七朵玫瑰和突然的放手
接下来的日子，小白觉得是自己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。小白的生活变得规律起来。每天晚上都去苏苏那里报到，早上再回到学校。
这种大学，管理是非常宽松的，除了上课肯定点名之外，宿舍是没人去查的。小白和三人众能在宿舍里齐齐住上两年多，不得不说是一个异数了——校外的出租房里，住满了双宿双飞的狗男女。
按照三人众的说法，小白背叛了组织，罪不容赦。其实在他们心中，何尝不想背叛呢，没有弄到做叛徒的机会罢了。这样说起来，小白就更可恶了。民不患寡而患不均啊。
小白不管这些，也顾不上。小白容积不大的脑袋里除了苏苏谁也装不下了，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尽力张开，忙着吸收新生活甜蜜的滋味。
早上的时候，小白踩着轻飘飘的风骚脚步赶去课堂，还会顺手把路上的垃圾丢进垃圾筒里；坐在教室的后排，神游物外，时不时偷偷滴傻笑两声。在小白看起来，整个世界似乎一下子就生动起来，像是一幅画拂去了表面的灰尘，那么光鲜亮丽色彩斑斓。每一片树叶都青翠欲滴，每一个路人都和蔼可亲；甚至连马副教授脸上的麻子都熠熠生辉。（再掩面：简直就是热恋中的女子啊……小白哥，咱求你了好不好？不带这么丢人的。）
苏苏的生活也似乎变得规律了。每天晚上，不管小白去的多早，苏苏都一定在。难道不用“上班”吗？发烧中的小白没有多想，也许是他刻意回避着。
这天晚上，星期五。小白突然很想给苏苏买束花。溜达着，小白走进一家路边的花店。
热情的女店员迎了上来：“先生你好！请问想要些什么？”
我们说过，小白认识的花，只有玫瑰和菊花两种——菊花不用说，那是清明专用，不想被人打死的话，就不用考虑了；玫瑰呢？送女朋友是合适的吧。不过……女朋友吗？小白有些踌躇，脸上就现出迟疑的神色来。算了，管他的！不管是书上还是电视里，接不接受是一回事，喜不喜欢是另一回事——没有哪个女孩不喜欢花的。
“嗯……能麻烦你介绍一下吗？是送一个朋友，女的。那个……”小白的目光一直放在玫瑰上。
女店员开始很机械地背诵起来，“没问题，先生。玫瑰呢，是爱情之花。送给仰慕的年轻女性是再合适不过了，不同的颜色和数目代表着不同的含意，一朵代表我的心中只有你 ，两朵代表这世界只有我俩，三朵玫瑰代表我爱你……七朵代表我偷偷爱着你，八朵玫瑰代表感谢你的关怀扶持及鼓励……”
“好的好的，那给我拿八朵红色的吧！”小白的目的达到，赶紧阻止了店员的滔滔不绝。
拿着花走出店门，小白使劲嗅了下，这一缕清香不正是苏苏给自己的感觉吗？淡雅清丽，毫不做作。
走过街角，小白心虚地左右看了下，见没人注意自己，偷偷抽出一朵，扔掉。(─.─|||
捧着七朵玫瑰，小白敲开了苏苏的门。苏苏今天穿着一条鹅黄色的裙子，一边的肩带上还有一朵很别致的小花，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别的装饰了，简约的风格恰到好处地把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苏苏本人身上。
“送给你的！”小白直杵杵地递过玫瑰。
“呀！七朵玫瑰哦！”苏苏笑意盈盈地接过花束，重音咬在“七朵”两个字上，调皮的眼神打量着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小白。
“是第一次送女孩子花吧？”苏苏轻轻嗅了下，把花插在花瓶里，背对着小白说。
“嗯啊。你又知道。苏苏，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啊？”小白在沙发上坐下来，转着桌上的水杯。
“我是敌特组织派来腐化你的！当然要调查啦！呵呵……”苏苏转到小白的面前，装做严肃地板着脸说，“其实你是抵抗天网组织的未来领袖，我呢，是天网派来诱惑你的液态金属机器人美女，小白先生你好，T-X参上！”苏苏给小白敬了一个四不像的军礼。
“咦？”小白睁大眼睛，“T-X吗？终结者3的剧情是这样的吗？不是说要7月2号才首映的吗？”
“啊？……”苏苏伸手掩住张开的小嘴，眼珠转了转，“你没上网吗？网上有说的啊，我记得是叫T-X没错！”
“是吗？”小白还是很怀疑。
“是滴是滴！”苏苏一边说一边把小白往门外推，“走吧出去吃饭去！”
晚上回来的时候，照例又是一番缠绵。年轻的人们啊，总有着挥之不尽的精力和无休无止的索求……
良久，云散雨收。小白轻抚着苏苏丝缎般的长发，心满意足。这就是所谓的幸福吧，小白想。幸福不是你得到了什么，而是得到了你想得到的。小白的初衷，只是想在毕业之前完成自己的诚人礼而已，可是慷慨的主（小白想到了宿舍里那根神棍）却顺手给了他爱情。小白知道，自己是爱着苏苏的，很奇怪的，在苏苏身上，小白能触摸到一丝熟悉的味道，似乎爱着她很久很久了。
苏苏是明白玫瑰的含意的，可是又像没什么反应。那么，她也爱我吗？问题的答案小白不愿意知道。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，小白也害怕苏苏的否认。
“或许就此从这个梦中惊醒也说不定呢。睁开眼睛却发现一切都只不过是虚妄，眼前还是宿舍那张天花板……”小白真的害怕。永远？小白不相信永远。是不敢奢望永远。就算是梦吧，只要梦里有苏苏，有自己就好了。
“小白……”苏苏把脸埋在枕头里，象是一种鼻音。
“嗯？”苏苏没有说话。
“这一梦，好长……”过了好一会儿，苏苏才梦呓似的轻轻说。
“什么？”
“没什么……我困了，小白……晚安！”苏苏把左手搭在小白的另一侧肩膀上，拉过小白的手放在自己腰间，又将身子往小白怀里拱了拱，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。远处的火车汽笛声模模糊糊地传来，小白搂着怀里的人儿，感到这一刻特别的温馨，宁静。整个人像是沉进了湖水深处，再也无欲无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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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是星期六，两个人出去疯玩了一天。回到家里，都累的不行，相反，精神却亢奋得不得了。两个人倒在床上，呵呵傻笑着望着彼此。
苏苏逛了半天街，进了无数店，却什么衣服也没买。小白很奇怪，不是说年轻女孩都是购物狂吗？有几次，小白想要去柜台付钱，都被苏苏拉跑了。如果说苏苏是不愿意让小白花钱，那她自己也应该买几件啊，工作需要……呸！呸呸！小白好久没想起苏苏的工作了，看样子那是苏苏的玩笑吧？苏苏很调皮的。
那她又是指着什么生活呢？苏苏不愿说，小白也不敢问。太神秘了！小白想不通，干脆就不想了。
关于为什么不买衣服的事情，苏苏用一贯的语气回答说：“真笨！没听说过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吗？要保持赤子之心懂不懂？”
小白说好，我让你赤子，我让你变成真正的赤子！说着动手去脱苏苏的衣服，惹来苏苏夸张的尖叫：“抓流氓啊！……”
星期天早上，小白从晨光中醒来，发现不太对劲。身边空荡荡的，苏苏不在！苏苏没有做早饭的习惯，实际上，这房间的厨房根本就没动过火。
出去了？小白从床上爬起来，发现房间里冷冷清清的，那束花！那束花也不见了！
小白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着，心里像被塞了一把稻草，乱糟糟的。终于在桌上发现一张便笺。
小白一把抓过来，因为太用力，指节都变白了。
“小白：
醒了吗？真是抱歉呢。没有跟你打个招呼就逃跑了。我真的要走了，谢谢你的花，和这几天陪着我。我很喜欢、很高兴。
如果你遇到你喜欢的女孩，一定要好好爱她、珍惜她！这是我唯一的请求。
那么，再见了，小白！说不定，我们还会见面。那个时候，大概你已经成为自己喜欢的那种男人了吧？
你不是说我什么都知道吗？是的，我都知道。我知道你是好男孩，将来还是个好男人。
所以，加油啊，小白！
你的T-X。”
手中的便笺轻轻滑落，在空中飘荡了两下，落在地板上。小白抱着头，颓然坐倒。
苏苏走了，连应该留下的气息也一起带走了，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，走的那么彻底那么决绝。阳光透过窗口照进来，一些微尘在阳光中舞蹈。小白一直以为，自己就是一粒微尘，无凭无依，高也好，低也罢，自己都不在乎。直到遇见苏苏，才学会了牵挂。
但是，这一切终究只是梦境！苏苏！不管你是谁，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！说跑就跑吗？甚至，等不及听我说一声：我爱你？……
小白的心里，一下子，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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